第90章 第 90 章第(1/2)页
大宫,拾翠殿。
殿里喜气洋洋，为了这顿家宴，皇后和尚食局提前筹备了好几日,考虑到清虚子道的牙口不如年轻那么好，桌上几乎全是细软清淡的素膳。
席几就设在外殿中,圣和皇后坐在上首,清虚子道坐在东侧第一位,子、蔺承佑、淳安郡王、昌宜、阿芝等一众小辈,别按照幼顺序坐。
这场家宴没外,甚至连伺候的宫都无，席间无拘无束，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膳毕,殿里依旧热气腾腾,昌宜和阿芝围在清虚子身边,一边揪他老家胡子，一边打听缠着师公讲故事。
清虚子一贯严肃,可他打心里喜欢孩子,对着几个孩子粉嘟嘟的团脸,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子更是将清虚子视作骨肉至亲,亲自奉了一盏茶后,坐到清虚子道身边,一个劲地问问短。
皇帝因为记挂皓月散一案，饭后单独将蔺承佑招到里头寝殿问话。
蔺承佑将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一一说了。
“宋俭临终前说自己曾经撞见皓月散在房里招待客，然不等他进门,那便已离开了，这几日大寺的同僚们在玉真女冠观搜查下，原皓月散假扮静尘师的这十几年,暗中在寝房内挖了一条通向坊外的暗道，如果宋俭说的那就是皓月散的幕后主家，可见此每都是通过这条密道进入观中谋事。”
皇帝点点头：“关于这个幕后主家的身份，们现在可什么头绪”
蔺承佑：“现在知道的三条线索。当晚那帮黑氅为了抢夺皓月散的魂魄，赔上了三十三条命，可见幕后主家与皓月散颇些情谊，侄儿据此猜测文清散活着，他与皓月散不但是师兄妹，着共同的复仇心愿，说不定文清散才是真的幕后主家，或者起码是幕后主家身边的另一位得力助。当然一种截然相反的猜测：就是此事无关文清散，幕后主家本身与皓月散情谊，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文清散也可在另一位主家下效力。
“除了这两大线索，皓月散留下了一处重要的纰漏，就是彩凤楼的那位假母萼姬。依侄儿看，皓月散和文清散是学到了乾坤散的大部本事，但本领不到家，所以在驱役大邪物时屡屡出岔子。例如耐重现那日直接降临在玉真女冠观，此事应该连皓月散自己都没预料到，当日个黑氅潜进观中，想就是赶与皓月散商量应对之法。”
说到此处，蔺承佑蓦然想起滕玉意也曾梦见一个黑氅会对她不利，此事会不会凑巧。
怔了片刻，他道：“不只耐重，皓月散驱役双邪时显然也力不从心。双邪的出阵时日可比他们预想中要早，侄儿曾怀疑过楼中帮忙遮掩妖气的就是彭玉桂，可经侄儿调查现，彭玉桂甚至都不知道后院镇着大邪，不然他不会跑到阵上用七芒引路印折磨田氏夫妇的鬼魂，并因此留下了致命的破案线索。
“萼姬就不一样了，她是平康坊的老，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主动说出匠作打坏地基的事，当晚我们在前楼打双邪，她也借故跑到前楼，面上是要帮我们的忙，焉知她不是为了暗中照应尸邪和金衣公子。后金衣公子事败，她怕它说出助它们出阵的是谁，情急之下露了破绽。可惜侄儿派监视了这些时日，此姬依然未露出马脚。我想她应该是皓月散那帮埋在平康坊的一枚重要棋子，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启用。”
皇帝赞许地看着侄子，短短一番话，清晰地将几桩大案串连起了，他想了想，忽道：“那个牢中的庄穆呢他身形矮小，是此案的关键证，没可他就是文清散，只不过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故意与皓月散做出这个局”
蔺承佑道：“侄儿考虑过这个可，但庄穆是胡，侄儿仔细看过他的珠，是淡茶色，不，甚至接近金色，一个再会易容，也没法改变珠的颜色，文清散可是标准的清散，不过关于庄穆的幕后主家，侄儿倒是差不多点头绪了，只是现在没掌握关键线索，一切都只是猜测。”
皇帝：“无妨，说说的猜测，让伯父听一听。”
蔺承佑沉吟片刻，笑道：“侄儿随便猜一猜，说错了伯父也别见怪。先说说这几桩杀取胎案吧，几位受害者看似毫无关联，但意思的是，案中与受害者瓜葛的几个关键物却都在各重要部门任职。
“受害小姜氏的丈夫宋俭，在北衙禁军任职注1。
“受害舒丽娘的表叔舒文亮，在京兆府任职。
“舒丽娘同时是郑仆射养在外头的别宅妇，郑仆射是当朝宰相。”
皇帝面色凝重起，北衙禁军京兆府宰执，别对应宫卫京畿要务朝堂。
这会不会巧。
蔺承佑接着往下道：“侄儿先说宋俭。
“宋俭与姜贞娘门第悬殊，当初伯爷和老夫极力反对这桩亲事，碰巧淮西节度使彭震的夫随夫进京，为这事特地登门拜访伯爷和夫，说姜贞娘的母亲当年救过她，姜贞娘算是她的外甥女，因为彭夫的作保，伯爷和夫才同意相看姜贞娘，一看之下，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由此可见，宋俭娶到姜贞娘，彭夫居功至伟。这件事面上做得毫不露痕迹，但光是冲着这份媒的情谊，日后彭家以后事要找宋俭帮忙，侄儿猜宋俭是绝不会推脱的。
“再说舒文亮，此朝廷制举落选后，就跑到淮西道彭将军麾下任幕僚，京没多久，舒文亮在彭将军的推举下进了京兆府，过后没多久，他就把自己家乡的美貌外甥女舒丽娘送到了郑仆射面前”
蔺承佑顺势将郑仆射是如何在中秋夜与舒丽娘“邂逅”的事说了。
“由此一，北衙禁军、京兆府、乃至朝堂上的宰相，都与彭家了关联。”
皇帝愕了半晌，缓缓坐到髹金漆的胡床上：“好孩子，继续往下说。”
“除了朝堂里的这三，庄穆在此案中的作用也很关键，他故意在西市兜售那种黑氅惯用的银丝武器，本意估计是想引出黑氅的幕后主家，没想到引起了皓月散那帮的警觉。
“皓月先是栽赃庄穆，后诬陷舒文亮就是文清散，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为了对付这两背后的主家，从舒文亮的履历以及他安后的一系列作为看，他背后如果真主家，最可是彭将军，假如庄穆与舒文亮是同一条线上的，那么庄穆的幕后主家也就很好猜了，他二，一个被安插在京兆府，一个被安插在最热闹的西市。”
皇帝万震异，这些事实在做得隐蔽，假如不是小姜氏一案碰巧闯入了现场，纵算彭家在安各衙门和坊市内安插再多，短时日内也很难引起朝廷的警惕。
没可是做局陷害彭震旋即在心里否认，不说别的，帮宋俭说亲这件事，可是彭夫亲自出面操办的，舒文亮在淮西道任了多年幕僚，凭资历是进不了京兆府的，之所以一京就进该处任职，也绝对少不了彭震的暗中助力。
“稍后侄儿会把严司直整的案宗送进宫给您过目。”蔺承佑道，“查到现在，皓月散那位幕后主家的城府实在出乎侄儿的预料。”
皇帝些动容：“哦，且细说说。”
“此把庄穆和舒文亮推到大寺面前，无非是想让我们顺着往下查。如果查出彭震真反心，朝廷这边的动作必定瞒不过彭家，朝廷一动，彭家也会做出反击。
“假如彭震并无反心，朝廷这样察暗访，无疑也会成功挑起彭家与朝廷之间的嫌隙。所以无论朝廷接下怎样做，这件事都会为日后埋下祸根。侄儿在大寺办过这么多案子，头一见到心术如此缜密之。”
皇帝默然许久，颔首道：“所以在利用庄穆越狱一事成功引出宋俭后，就一直将庄穆那枚棋子扣在牢里不动，是因为知道一动就等于中了对方的圈套”
“是。”蔺承佑说，“侄儿可以利用庄穆做局，也保证这个局逼彭家露出马脚，但别指望皓月散的幕后主家会什么举动。接下彭家无论是顺势造反，抑或是暗中做别的举措，都只会造成朝廷与彭家相互博弈的局面，皓月散那一派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侄儿是觉得，与其急着逼彭家露出马脚，不如先查清皓月散背后那个到底是谁。”
皇帝按耐不住起身踱步，慢慢将脑中的思绪彻底清，这才沉声道：“好孩子，难为想得这般周全。如果此事真与彭家关，这其中的缘故也不难猜，这些年朝廷屡屡抑藩振朝，彭氏父子应是不愿将兵权尽归朝廷，才暗中生出了反心，淮西道如今已十几万兵力，与山南东道、淄青等互为奥援，倘若他们在安也暗中安插了马，反旗一举，朝廷少说要两三年才平叛。
“另一位幕后主家既然急着逼彭家造反，说此也早不轨之意，朝廷一旦与淮西道开战，此说不定会趁势谋逆，京中兵力一空，此的胜算会大为增加，所以的顾虑不无道，与其急着对付面上的彭家，不如先将暗处的另一揪出，只是一点，假如庄穆真是彭家的棋子，让这枚棋子期呆在大寺的牢中，彭家定然会昼夜不安，伯父认为，哪怕不用庄穆做局，也得赶快找个借口将这枚棋子从牢中放出。”
蔺承佑色道：“侄儿是这么想的”
顺便将自己打算将庄穆顺成章“释出”的计划说了。
伯侄二细细商议了一番接下的举措，待事情差不多议定了，就听到外头传昌宜和阿芝的咯咯笑声，皇帝这才想起师父事要对自己说，温声对蔺承佑说：“先说到这吧，我们出去寻师公。”
不一会在外头鱼池边寻到了清虚子，皇帝过去扶着师父的胳膊：“您老家话要跟阿寒说”
清虚子侧目看了看那边的蔺承佑：“到里头说去吧。”
蔺承佑摸摸下巴，师公该不是要跟伯父说他的事吧，忽听那边亭子里皇后道：“阿大，过，伯母事问。”
这边皇帝扶着清虚子进了里殿，摆再一次屏退宫：“是不是要说佑儿的事昨日您令送话说这孩子了心悦的小娘子，我听了高兴了半夜，可今早到观里一瞧，这孩子后颈的蛊印未消。”
清虚子神色凝重：“所以说这件事透着古怪，不知记不记得，百年前弄出这绝情蛊的邪道名叫不争散。”
阿寒点点头：“这名字大约是取自不争之德了。”
清虚子冷哼：“名为不争，干的却全是背德损的龌龊事。无极门那位乾坤散的一身臭本事，一大半是承袭自不争散这一脉。这贼道因为对一个娘子求不得才想出这样的符蛊术，将其写成秘籍自是为了让后跟他一样为情字所折磨，佑儿自中蛊后，每年头痛作一次，可到了该晓事的年纪，是对小娘子动了情，我知道这孩子喜欢上滕娘子以后，这几日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再厉害的蛊术也压不住一个的心念，忧的是这蛊虫至今在他体内，蛊虫一日不除，就没法预料其中的变数。今年到了这孩子的情劫之年，唉”
阿寒：“您老家是担心这孩子会吃大苦头”
清虚子：“不争散缺德至极，为师是怕这个蛊毒没那么简单。”
阿寒思考片刻，乐观地说：“我倒是觉得，您老家不必过于忧虑，您不是给佑儿算过卦吗，这孩子一生顺遂，哪怕中途栽几个跟头，末了也会逢凶化吉的，原先我们担心他一辈子都无法动情，现在他了中意的小娘子，这下子连最大的担忧也没了，蛊虫除不去如何，兴许也只是每年头痛一次，您与其忧心忡忡，不如先放宽心，说不定这孩子日后会什么际遇，且走一步看一步。”
说话间外殿飘孩子们欢快的笑语声，这笑声极富感染力，连带着清虚子神色也松快了几，他默然半晌，叹口气：“那就先瞧着吧，听说滕娘子的名字也在香象书院学生名单里头把这孩子的生辰瞧。”
阿寒看着师父的神色变化，心头也是一松，忙扶师父起身：“好。”
皇后笑眯眯问蔺承佑：“瞧上滕娘子了”
蔺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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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