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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菲德罗萨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奴隶的眼睛,他的眼神中满是绝望而引起的凶残。他打量着这人的站姿,奴隶浑身放松,肌肉蓄势待发。通过奴隶间的小道消息,这名奴隶得知了哈瓦特传达来的讯息:“你将获得一次杀死小男爵的真正机会。”看来,这部分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了。
菲德罗萨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他举起了倒钩。从对手的站姿上,他看出自己的计划将会成功。
“嗨嗨”那个奴隶向他挑衅,向前逼近两步。
现在,看台上应该没人会看不出来了,罗萨想。
药物应该引起恐惧,使这个奴隶失去很大的战斗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泄露他的内心他不可能有赢的希望。准男爵那只戴白手套的手握着一把刀,他知道那把刀上涂了什么毒药。准男爵从不会让对手死得痛快利落,他喜欢展示稀有毒药的药效,他会站在竞技场中,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受害者,指出毒药有趣的副作用。这名奴隶有害怕之意但没有惊恐万状。
菲德罗萨高高举起钩刺,用近于问候的态度点了点头。
角斗士猛扑过来。
他的佯攻和防守反击是菲德罗萨见过的对手中做得最好的。一次精准算计好的侧击,差一点就砍断了准男爵左腿的脚筋。
菲德罗萨一跃而开,将一根带有倒钩的长矛扎在了奴隶的右前臂上,倒钩完全刺入肌肉,不伤到筋骨是不可能拔出来的。
看台上不约而同响起了惊呼。
这声音听得菲德罗萨洋洋得意。
他知道叔叔现在的感受,他正和来自宫廷的观察员芬伦伯爵夫妇坐在一起,不可能对这次角斗进行干预。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留意着。对于竞技场上发生的事,老男爵只会用一种方式作出理解:有人要威胁他。
那奴隶后退一步,用牙齿咬住刀,用旗布将插在手臂上的倒钩长矛绑在了手臂上。“简直就是蚊子叮”他大叫道,接着再次向前逼近,刀子握在了手里,以左侧身子面对对手,身体后倾,最大程度地利用半个屏蔽场保护身体。
这些动作也没有逃过观众的眼睛,尖叫声从家族包厢中传来。菲德罗萨的助手也在喊叫,问是否需要他们上场协助。
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回警戒门。
我将给他们奉上一场前所未有的精彩表演,菲德罗萨想,场上没有待宰的羔羊,不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坐在那里,从容欣赏屠宰的场面。今天的角斗将攫住每个人的五脏六腑,让他们胆战心惊。当我成了男爵,他们会记住这一天,每个人都会因我今天的勇猛而对我畏惧三分。
那奴隶像螃蟹一样侧身前行,菲德罗萨则缓缓让出地盘。竞技场的沙土在脚下嘎吱作响,他听见奴隶的喘气声,却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
准男爵稳步后退,他闪到右侧,手中第二根钩刺已经就位。那奴隶跃到一边,菲德罗萨似乎绊了一下,只听见看台上一片尖叫。
那奴隶再一次扑了过来。
上帝啊好一个勇猛的斗士菲德罗萨立即跳开,心里想着。他全仗着年轻人的矫捷身手才保住了一命。但他还是把第二根带钩长矛插在了奴隶右臂的三角肌中。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刺耳的欢呼。
他们在为我欢呼,菲德罗萨想。他能听出喝彩声中的狂热,正如哈瓦特说过的一样。他们以前从来没为一个家族斗士这么欢呼过。带着一丝冷酷,他想起了哈瓦特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更容易被你钦佩的敌人吓倒。”
菲德罗萨敏捷地退到竞技场中央,好让观众看得更加清楚些。他抽出长剑,屈膝蹲下,等待奴隶的冲锋。
那奴隶耽搁了片刻,将第二根长矛绑在手臂上,接着快步追了上来。
让整个家族好好瞧瞧,菲德罗萨想,我是他们的敌人;让他们一想到我,就想到我现在的勇猛吧。
他抽出短刀。
“我不怕你,哈克南猪。”那角斗士说道,“你的折磨伤不了死人。在你的助手碰我之前,我就会自我了断,但在那之前,我会让你为我陪葬”
菲德罗萨狞笑着,抽出涂有毒药的长剑。“来试试这个。”他说,并用另一只手上的短刀发起佯攻。
那奴隶把刀换到另一只手中,向内一转,格挡开准男爵的短刀那把白手套握着的刀,按惯例应该涂有毒药。
“去死吧,哈克南人”那角斗士气喘吁吁道。
两人扭打着侧步而行,穿过沙地。菲德罗萨的屏蔽场和奴隶的半身屏蔽场相交,迸出蓝色的闪光,周围的空气充满了来自屏蔽场的臭氧味。
“死在你自己的毒药上吧”奴隶咬牙切齿道。
他开始用力把菲德罗萨戴白手套的手朝内扳去,将他认为涂有毒药的短刀朝菲德罗萨身上刺去。
让他们好好瞧瞧菲德罗萨想。他挥下长刀,然而叮当一声,刀砍在了奴隶手臂上插着的长矛上,没有伤到他。
菲德罗萨只觉一阵绝望,他没想到带钩刺的长矛竟会帮了奴隶,它们成了他的另一个屏蔽场。还有,这奴隶真是力大无比短刀竟被无情地逼向了自己。菲德罗萨不得不想到一个事实:一个人也可能死在一把没涂毒药的刀上。
“人渣”菲德罗萨喘着大气念出了这两字。
听到这个关键词,角斗士的肌肉听话地松弛了下去,对菲德罗萨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推开奴隶,在两人间腾出挥舞长刀的空间,接着,涂有毒药的刀尖轻巧一划,在奴隶的胸膛上划下一条红色的口子。毒药立刻造成了致命的痛楚,那奴隶放开了手,踉踉跄跄朝后退去。
现在,就让我亲爱的家族成员好好瞧瞧吧,菲德罗萨想,让他们想想这个奴隶,他企图把他认为涂有毒药的刀扭转过来刺我,结果呢让他们想想,一个被送入竞技场的角斗士,怎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最后,让他们时刻记住,他们永远也无法确定我哪只手里会握着毒刀。
菲德罗萨静静地站着,看着奴隶缓慢的动作。那人迟疑不决地晃动着,每一名观众都辨认出了他脸上神情的意思,死亡就写在那里。奴隶知道自己完了,也知道自己是怎么送命的。不该涂毒药的刀上涂了毒药。
“你”那奴隶呻吟着。
菲德罗萨朝后退去,给死神让出空间。毒药的麻痹成分还没充分起效,但奴隶迟缓的动作说明它在慢慢生效。
奴隶摇摇晃晃向前走着,像被一根绳子拉着似的。拉一下,向前摇晃一步,每迈出一步,他的意识里就只有这一步。他手里仍然拿着刀子,刀尖颤动着。
“总有一天我们的人会杀死你。”他喘着气说道。
奴隶的嘴悲哀地微微一拧。他瘫坐到地上,浑身一僵,接着面朝下倒了下去。
整个竞技场一片寂静,菲德罗萨往前走去,脚尖伸入奴隶身下,将他翻转过来,好让观众看清他被毒药扭曲的脸、痉挛的肌肉。但角斗士已经用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胸膛上露着刀把。
沮丧之余,菲德罗萨微微感到一丝钦佩,这名奴隶竟能战胜毒药的麻痹效果,最后了结自己的性命。钦佩之余,他意识到这里面有一种真正令人恐惧的东西。
令人恐惧的就是使一个人成为超人的力量。
菲德罗萨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他意识到周围的看台上正爆发出狂热的喧嚣,人们正放肆地欢呼着。
菲德罗萨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们。
除了老男爵、伯爵和他的夫人,所有人都在吹呼。老男爵用手支着下颌坐在那里深思着。伯爵和他的夫人正盯着他,笑容像假面一样挂在脸上。
芬伦伯爵转身对他的夫人说道:“啊嗯一个足智多谋的年轻人。哦,嗯啊,亲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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