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锄头与麻将第(1/2)页
倒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某日在上海和上海朋友聊天,聊起乡下人。朋友劝我在上海别随便说出乡下人三个字——“乡下人”是上海最伤人的话。随即如此这般解释一番。我这才明白,上海语境中的“乡下人”,其实比北方人口中的“乡下佬”、“土老冒”以至“土老鳖”还有杀伤力。依我的理解,后者主要指出身,相当于大观园语境中的刘佬佬,歧视之余,不无戏谑性善意。然而“乡下人”不同,除了乡下出身之人的本意,而且具有不知趣、不识相、不懂风雅、没教养没文化没品位等引申义,莫如说引申义才是其要义。在这个意义上,纵然曾混迹于“十里洋场”或出身于上海滩,也未尝不可以是“乡下人”。
而我,不论就本意还是就引申义而言都是乡下人。出身于仅有五户人家的小山村;至于不知趣不识相的表现,平均每天至少有两三次,乃是我连党支部副书记都没得当的致命原因。这方面惟一的优点,是我从不掩饰我是乡下人,更不歧视乡下人——人怎么能自己歧视自己呢?对吧?不过,除此之外,我还必须承认其中多少含有意识形态因素,或者说受到历史上工农至上风潮的影响。
对于工农,尤其对于农民即乡下人的评价之高热爱之切,有两例可谓登峰造极。一是一九四二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讲的:“拿未曾改造的知识分子与工农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但精神有很多不干净处,就是身体也不干净。最干净的还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大小资产阶级都干净。”另一例是一九二一年郭沫若写的诗《雷锋塔下(其一)》:“雷锋塔下/一个锄地的老人/脱去了上身的棉衣/挂在一条嫩桑的枝上/他息着锄头/举起头来看我/哦,他那慈和的眼光/他那健康的黄脸/他那斑白的须髯/他那筋脉隆起的金手/我想去跪在他的面前/叫他一声:“我的爹!”/把他脚上的黄泥舔个干净。”如何?关于农民,关于乡下人,此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在姑娘们眼里——姑娘们始终冷静——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乡下人的干净和可爱呢?
不过实不相瞒,近年我所以一放暑假就赶回乡下,却不是因为这个。而大多是为了在故乡的红花绿树晨雾晚霞中获取一分内在的平静,让那颗在都市的污染、喧嚣和忙乱当中变得自己都陌生的心姑且得以恢复。是的,山大体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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