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与《逍遥游》第(1/2)页
不知你感觉如何,我反正感觉人生中必有一种东西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大而言之,如考生屡试不中,如富商屡婚无爱,如官员屡攻不下。小而言之,如日常性失眠、牙痛、耳鸣、腹泻或早早谢顶、迟迟不瘦之类。之于我,乃是血压,血压蹿高。
早在“文革”务农时它就已跟我过不去了。彼时务农不比现在,不像现在这样撒撒“尿素”喷喷“见绿杀”就打麻将玩扑克去了,那是真忙、真累、真苦。早晚两头不见日,春节大战“开门红”。因此逃离农村成了所有男女青年的美好“愿景”。若是姑娘之身,嫁给城里掏粪工也义无反顾。而男青年则只有正规三条路:招工、当兵、升学。“文革”前半期所有大中院校统统关门,故只有前两条路可走。记得务农第二年底我就遇上了招工机会——长春一家大型棉纺厂来我所在的公社招工,男的也要。我兴冲冲报名了。当男纺织工也比当农民好。政审过后,开始体检。但见水银柱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了几下,医生即开口宣布我血压高。那时我还不太清楚血压是怎么一个劳什子,我怎么就血压高了呢?高在哪儿呢?能吃能喝能睡能跑能蹦,虽说打篮球上不了场,但铲地割地谁都休想把我甩下。平时除了好闹肚子没别的毛病。脑袋瓜也清晰得如南山根那条蝌蚪历历可数的小河,而且足够好使,毛主席诗词和“老三篇”倒背如流,一本《毛主席语录》也大体张口就来,怎么偏偏“血压高”了呢?端的匪夷所思。
这么着,血压使我在“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失去了成为工人阶级一员的机会,只好继续在地垄沟找豆包。转年当兵体检,同样因为血压高被活活刷了下来。那次打击比招工还大。要知道,那可是“全国人民学解放军”的特殊时期。草绿色的军装,鲜红的领章帽徽,平阔发光的皮带,再挎上带皮套的手枪,威武挺拔,目视前方,军人绝对是全国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更是大陆所有漂亮姑娘夜半梦乡中的——用现在的话说——“白马王子”。甚至刚报名当兵我就已感受到了自己身穿军装回乡探亲时满村少女投来的别有意味的火辣辣的目光。毕竟,掏粪工和解放军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血压计上的那道水银柱硬是跟我过不去——“血压高!”否则,迎娶邻院姑娘事小,如今成为某大军区少将参谋长都极有可能。嗬,将军!比当这个整天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教授教书匠不知爽多少倍!
岂料,我大概天生是当教书匠的命。回乡第四年的一九七二年,平地一声春雷,乡亲们推荐我上大学,大学!最后一道坎仍是体检。我战战兢兢坐在医生面前,大气不敢出地注视血压计上忽上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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